主霹雳布袋戏,混乱杂食党,慎关

残红(人地)上

01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非常君都没有名字。


他总是安分地呆在戏班的柴房里,那里黑暗、阴冷,空气里散发着陈旧的霉味,没有人来看他,也没有人在意他,只有戏班里的老厨子会隔三差五地带点吃的给他。大都是一些干瘪的饼子,压碎的糕点,还有一些时令的烂水果。它们被老厨子悄悄地放在柴房门口,然后再由非常君悄悄地拿进来。


渐渐地,非常君练就了一门绝活。他可以只从脚步声就可以判断出来人是谁,脚步沉重,带着拖拉声的是非常君最喜欢的老厨子;脚步轻浮,呼呼啦啦的是戏班子里学徒,他们每天都成群结队地跑来跑去,喳喳呼呼的像小鸟;还有一个非常君很少听到的,那就是戏班主,他是一个精神饱满的老头,走起路来一弹一跳的,那脚步声也是一跳一跳的,像一尾鲜活的鱼,透着股活泼气。


这天,非常君像往常一样闭着眼睛听着。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的声音,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哗啦声。就在非常君感觉到怪异的时候,一声尖叫爆了出来,炮仗般地噼里啪啦地点着了整个院子,小院子一下子就活了起来,热闹非常。


连走带跑地来到窗户口,非常君踮起脚尖朝着外面看着。


乌泱泱的人围在院子里,他们面目赤红,眼睛瞪得圆圆的,嘴里骂着一些非常君听不懂的话,什么婊子养的狗东西,什么白眼狼,什么小兔崽子……各式各样的词从他们的嘴里喷出来,溅在中间那个人的脸上,那人把头低的低低的,长长的头发掩着面,看不清楚表情。


努力地踮起脚尖,非常君想要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因为他觉得他好像和自己是一国的,他们是同一种人,都是不受人待见的。这样的想法让非常君的心里有一丝隐秘的欣喜,好像冥冥之中有一根线将他和院子里的那个人给绑在了一起,他们连成了一体。


很快,非常君就看见那个人的脸了。


他被人们扯着扔进了柴房里。非常君躲得远远的,一双亮晶晶的眼躲在柴垛后面一瞬不瞬地看着。等了好一会,非常君才爬了出来,他走到那人的身边,好奇地看着他,黑色的长着长长指甲的手想要摸一摸他。


“别碰我!”那人叫着,声音好听的过分,比院子里当红的花旦还要好听,那是一种非常君极少听到的声音,清脆的带着他说不出来的感觉,反正就是很好听就是了。


搓了搓手,非常君更想知道他长什么样了。


掏了掏自己的破布口袋,非常君将自己藏了好久都舍不得吃的白糖糕小心翼翼地捧到他的面前,声音轻快而希冀道:“这个给你吃!”



“滚!”


那人打翻了非常君的手,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非常君被吓到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滚带爬地钻进柴垛里去了。有些后怕地看着那个人,非常眼巴巴地看着跌落在地上的白糖糕,陷入了到底要不要捡起来吃了的犹豫中。


食物的诱惑是极大的。


夜半,非常君从自己的柴垛里爬了出来,一双眼警戒地瞄了瞄缩在墙角另一头的人,然后快速地拾起地上的白糖糕,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他已经有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吃的声音格外的大和响。


地冥睁开了眼,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白色的月光下,一个黑黝黝的人影在捧着手上的东西吃着,与其说吃,倒不如所说是塞,那是一种急切的,想要填满的欲望,毫无美感可言,丑陋地让地冥的胃里忍不住地冒酸水,他难受地轻哼了一声。


那声音轻极了,但在非常君的耳朵里,这便成了一声号角,一种代表着危险的号角,他像一只老鼠一样迅速地窜回了自己的地盘,黑黝黝的眼睛在枯杈间发着绿色的光。


地冥笑了起来。


他被非常君怪异的举动给逗笑了,他那滑稽的愚蠢的动作像一出最拙劣的喜剧给地冥带来了一丝快活,他扬起了头,光洁美丽的脸庞从茂密的头发里探了出来,暴露在月光下。


这是一个神奇的过程,非常君张大了嘴巴。


白色的脸庞一点一点地从黑色的发丝后面露出来,先是鼻子,后是眼睛、嘴巴。一点一点,占据了非常君的眼睛,再也容不下其他别的东西了。


02


一连几天,老厨子都没有给非常君送吃的过来,好像忘记了有他这么个人似的。惆怅地摸了摸肚子,非常君眨了眨眼睛,等着太阳落下去。


他是一个极聪明的孩子,脑袋里虽然装不了什么大文学,但他有的是花花肠子,凭借着这些,他才安稳地活到现在,不至于活活被饿死。天一黑,非常君便开始活动起来,他从柴堆里翻找出一根细细的铁丝,紧紧地缠在自己的手上,拉开被上锁的破旧木门,非常君凭着感觉将铁丝塞了出去,轻轻地一柠,咔哒一声脆响,锁子便开了。从门缝里摸出去,非常君摘了锁打开了柴房的门。


轻手轻脚地沿着墙根溜着,非常君一路溜到了厨房门口。


推开虚掩的房门,非常君像个贼一样姿态猥琐地摸了进去,他的动作很快,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拿够了吃的东西,非常君便快速地原路返回。今天他的运气格外的好,不仅有新鲜的馍馍可以吃,还让他找到了一块红枣糕,那香甜的气息让非常君的魂都快飞了起来。强忍着吃掉的欲望,非常君想的更多是将它捧到地冥的面前,说不定他会看在这样好吃的糕点的面子上,让他摸一摸他的脸蛋。


说实话,非常君觉得那脸蛋可能比他手上的糕点还要好吃。


嘿嘿地傻笑着,非常君回到了柴房。紧张地将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来来回回擦了好几遍,非常君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推了推地冥。没有动静。非常君犹豫了一会,动作大了起来,他叫着:“喂!喂!”


“嗯……”轻声的闷哼声从地冥的嘴里溢了出来,干哑的不正常。


非常君发了慌,黑乎乎的手拂开了地冥的长发,一张干白的小脸露了出来,它们失去了前几天的水润粉红,透着灰蒙蒙的白,活像一朵失去水分的干涸的花朵。


死字莫名地就从非常君的脑袋里蹦了出来,他是不知道这个字背后的真实含义的,他只知道那代表着永远的消失,代表着他再也听不到地冥好听的嗓音,看不见他漂亮的脸蛋。他还没来得及和他做朋友,他怎么能死呢?非常君不答应。


捞起地上的地冥,非常君大力地摇晃着他,拍着他的脸。


脸上的刺痛感觉,让昏睡中的地冥睁开了眼,难受地挥开了非常君的手,地冥有些气急败坏,这人是疯子吗?


“你发什么疯?”


“不要睡,睡了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非常君着急地说着,黑乎乎的手继续在地冥的脸上继续拍打着,啪啪作响,不一会就将地冥的脸给抽肿了。


地冥恼极了,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过嘴巴子,还是被一个脏兮兮的野小子抽。一股火气从地冥的肝里冲到脑门上,两眼一黑,地冥被活活气晕了过去。


这一晕吓坏了非常君,他更加着急起来,将人放在地上,非常君骑在地冥的身上,左右开弓拍打着地冥的脸,依然没有反应。


非常君害怕极了也难过极了,一屁股坐在地冥的身上伤心地哭了起来,他哭得很认真,大滴大滴的眼泪滑过脸颊,滴在地冥的脸上、地上。


“你他妈给老子滚下去!”


被重力憋醒的地冥,一个鲤鱼打挺将身上的非常君撂了下去,大力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地冥感觉到自己的脸好像比刚才更痛了,伸手一摸,两边的厚度是一样的。


“艹……”气极的地冥正想要爆出口,一个黑影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喜悦的声音带着哽咽的泣音在他的耳边炸开:“太好了,你没死!”


直白的关心和行动,让地冥的心受到了一击,这傻小子还是有心的!


感动地回抱了非常君,地冥张嘴准备安慰他几句,就闻到一句难闻的气味,嫌弃地将非常君推开,地冥皱着眉问道:“你多长时间没洗澡了?”


“洗澡?”非常君眨巴眨巴眼睛,迷惑道:“那是什么?能吃吗?”


眉心一跳,地冥瞬间离非常君一丈远,拿着一根木枝,地冥在两人之间画了一条无形的线,说道:“以后不准越过这条线。”


“哦。”非常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饿吗?我这里有些吃的。”非常君将馍馍和红枣糕拿了出来,黄黄的油皮纸包裹着白白虚虚的馍馍还有一块红色的枣糕,光是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饿了几天的地冥更是难以抗拒,他不自主地靠近了非常君,拿了一块白馍馍吃了起来,非常君也拿了一块馍馍,两人一起靠着墙壁吃着。


吃了人的东西,地冥也不好意思再给非常君脸色看,主动开口道:“喂,我叫地冥,你叫什么?”


“……”非常君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名字,说道:“我没名字。”


“没名字,你爸妈怎么会没给你起名字?”地冥惊诧地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着黑乎乎的非常君。


“我没有爸妈,我一生下来就在这里了,他们说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是个鬼子。”


“鬼子?”地冥愣了愣,他忍不住凑近非常君,伸手在他黑乎乎的脸上摸了几下。才发现非常君的五官和他不一样,更加的深邃立体,他的黑眼睛也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带着水色的绿色,尤其是在他刚刚哭过之后,这种绿色便更加明显。


看来这个傻小子真的是一个鬼子,一个洋鬼子。


怪不得他连个名字都没有。


心中一动,地冥拿过枝条在地上写着。


“既然你没有名字,那我就给你取一个,你是非常之人,就叫你非常君好了!”


“非常君。”非常君看地上的三个方块字,一股暖意伴着喜悦冲进了他的心头,他高兴极了,低头符合:“好啊好啊!”


“你好,非常君,我是地冥。”


“你好,地冥,我是非常君。”


03


戏班主是舍不得地冥的。


从他将地冥从人贩子的手里买过来,他就知道地冥是他一生中的贵人。像地冥这样人,几百年才会出一个,他的样貌,他骨子里的那股子风流,使他天生就是吃这一碗饭的。是老天爷赐的,祖师爷赏的。


他会成一个名旦,一个乖乖。被人捧在手心里护着,爱着。


这是一种莫大的荣光。每一个唱戏的人梦寐以求的荣光,可惜,现在的地冥不懂。他张着爪子,呲着尖牙,想要回去。回到那个冒充他母亲的妓女的手里。这怎么能行!戏班主紧皱着眉头,指尖在实木的桌子上细细地敲打着,一脸的阴沉。


“三儿!”戏班主朝着外面叫着。


一个年轻利索的汉子从门外跑了进来,溜到了戏班主的身边,弯着腰等候着吩咐。


“几天啦?”


“班主,已经七天了!那小子已经不吃不喝地被关了七天了!”三儿比划着手指头,夸张地说着。


戏班主抽了一口烟,半睁半闭的眼睛张开:“七天了,就是一只鹰也该熬出点苦头了。”


敲了敲手中的烟杆,戏班主站起了身朝着外面走着。


打开了柴房的门,戏班主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愣住了。


想象中的面黄肌瘦,哭爹喊娘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漆黑的柴房里,两个小娃娃相互抱着,窝在墙根里睡着。




他们挨得很紧,手臂交缠在一起。脑袋靠在一处,熟熟地睡着,没有一点遭了罪的样子。


戏班主笑了,尖锐地笑了。


他踹了三儿一脚,一耳瓜子抽在他的脸上,问道:“怎么回事?”


三儿被打得转了一个圈,懵住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指着酣睡中的非常君,吼道:“班主,一定,一定是那个小鬼子搞得鬼!”


三儿红着脸说着,撸起袖子就拽起来非常君,将他扔到了戏班主的面前。


被惊醒的地冥慌张地拉着非常君的手,没拉住,眼睁睁地看着他摔在了戏班主的面前,发出沉闷的肉痛声。


“哎呦!”


非常君叫唤着,捂着摔痛的胳膊,在地上蜷缩着。


“你们想干什么?”


地冥从地上爬起来,气冲冲地走到戏班主的面前,母鸡护崽般地叉开双手,护着非常君,他瞪着戏班主,眼睛黑白分明的发亮:“你想对他做什么?”


戏班主爱极了他这样生气灵活的眼睛,那里面藏着瞬息万变的风采,一瞥一转,都是别人三年以上的功夫。


戏班主矮了身子,他蹲下来,平视着他的小冤家。语气柔软似撒娇:“还跑嘛?”


“跑。”地冥恶狠狠地说着,平白带上了几分恶毒。


戳心窝子的话,让戏班主冷了脸,他站了起来,一手将地上的非常君提了起来,扭头朝着外面走着。


“唉,你干什么?”地冥慌了脚步,急匆匆地跟在他的后面撵着。


来到了院子,穿过了层层早练的学徒,戏班主拎着非常君,走到了院子里的一颗大树边,看了一眼跑的气喘吁吁的地冥。


戏班主冷笑了一下,扯了自己的腰带,将非常君双手绑住,吊在了树上。


“你把他放下来!”地冥冲上去,踢打着戏班主的腿,一双细小的胳膊朝着天空抓着,只摸到了非常君的脚后跟。


“下来,非常君!”地冥喊着,嗓子渐渐被打湿,捏出水来:“非常君……你下来……”


一下,一下,地冥努力地朝着上面勾着,红了脸,也红了眼。


非常君就这样被吊着,像一块破布,在风中摇曳着。他听着地冥的声音,心中有些开心,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在乎他。他懂得不多,但他也不希望地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费力地蹦着,像是戏台上的丑角被众人围看着,还有那副嗓音,喑哑着含着水汽的嗓音,让非常君瘦小的胸腔堵得慌,憋的难受。


摇晃着手臂,非常君晃着,朝着下面含着:“地冥,你别担心,我没事!”


他喊着声音极大,样子却滑稽的很,引得戏班主和学徒们笑了起来,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像一阵阵尖刀插在地冥的心里,狠狠地剜着。


他想起了自己被卖的那一天,那时候的他们也是这样笑着,低低地,意味深长的,刺耳的笑着。那是地冥第一次体味到世间的凉薄,第一次体会到世态的炎凉。


倔强的情绪在他的胸口里冲撞着,他憋着一口气,不停地朝着非常君的方向跳着。


一次,两次……


地冥跳的脚板发疼,双腿发软,他也继续跳着。倔强的姿态宛如一只迷路的鹰,筋疲力竭地找寻着回家的方向。


他不能,不能放弃……


非常君。


04


非常君被挂了三天。


日头寒风交替地吹着他,很快就把他吹成一条失去水分的肉干,硬邦邦地挂在树上,静静地等候着身体变得发硬发冷。


地冥在树下守候着他,他已经没有一丝的力气。身体内的力量早就在反复的蹦跳中耗干了,嗓子里也是腥甜的一团,动动嘴皮子就能尝到浓浓的铁腥味。


情况简直是糟糕透了。


只有戏班主一个人还在气定神闲地坐着,仿佛忘记了地冥的存在般,戏班主惬意的喝着茶,修长干瘦的手指在腿上打着板眼,嘴里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子。


那是戏班主年轻时候的拿手活,每一个字每一个拍,都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上,融在他的骨子里,唱出独属于他的气质和味道来。


幽幽的戏声传到了地冥的耳朵里,他睁了睁半阖的眼皮,出神地听着,用心地记着,第二遍便唱了出来。


那声音小小的,干巴巴的,透着血腥气,像是沙漠中的人发出的最后的求救信号,歇斯底里中透着生的本能。


他越唱越大声,破锣般的嗓子唱出不要命的气势,震得学徒们纷纷打开窗户望着他,看着他登台亮相,看着他气势逼人。


戏班主乐了,唱的越发的婉转悠扬。他不恼地冥没有调,他图的就是一个痛快高兴。他的小冤家终于服了软,向他求情了。


停了曲,戏班主从屋里面走了出来。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地冥的方向走过去,郑重而严肃。立在地冥的面前,戏班主等着,等着最后的一声。


“师傅!”


柔顺地低下了头,地冥纤细的身子柔软的弯曲成一个美好的弧度,他的颈子露了出来,白的刺眼。


“唉,师父的乖娃娃!”


心满意足地应了一声,戏班主俯下身,像一个雌兽般将地冥温柔地抱了起来,临走前地冥拉了拉他的袖子,叫了一声。


使了个眼色,戏班主让人将非常君放了下来,送到了老厨子那里养着了。


昏迷中的非常君没有什么感觉,直直地挺着身板被扔到了老厨子充满烟火味的被窝里,暖暖和和地睡到了天亮。


他底子结实,睡了一觉就全补回来了。


老厨子笑着说他是贱命,不值得别人的好待,洗洗涮涮干净之后,老厨子找了一套弟子服给非常君穿上。洗干净脸,穿上干净衣服的非常君,瞬间也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了,一点也不比外面的学徒差。


看着他那一双大大的绿眼睛,老厨子心里也有了几分的欢喜。



他是没有娃娃的,所以他对非常君那是打心眼里的稀罕,拿出准备好的热饭热菜,老厨子笑眯眯地看着非常君将它们一扫而光。


然后又笑眯眯地看着非常君垫着脚尖在哪里刷碗洗锅,动作竟然是意外的熟练。


忙活了半天,非常君才扭扭捏捏地走到老厨子身边,好奇地问着地冥的下落。老厨子拍了拍肚子,大嗓门地说着:“他可比你有福气多了,好茶好饭的伺候着,还有一个阁子住着,比你舒服多了!”


听到地冥没事,非常君的心放了下来,随即便想去看看他。


老厨子拦住了他,不让他去。


“他现在的身份可不一样了,那是班主眼中的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享福的很,说不定一早就把你忘在后脑勺了,你别去找晦气,小心班主把你扔回柴房里。”老厨子半真半假地说着,表情唬人。


非常君点点头,安安分分地待着。


转眼就偷偷跑到地冥的小阁楼下面,悄悄地爬了上去。


轻轻低低地叫着地冥的名字,非常君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着,最后在一个大房间里找到了他。


“地冥!”


非常君高兴地叫着,欢快地跑了过去,一把将地冥抱了个满怀,激动地蹭着。


“地冥,地冥……”


“……放、开、我。”


小幅度地推着,地冥哑着嗓子说着,眉眼弯弯。


“你的嗓子怎么了?”非常君担心地放开了地冥,着急地看着他。


“没、事、不、要、担、心。”摆了摆手,地冥一字一顿地说着,眨了眨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啊!”非常君开心地说着,握着地冥的手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着,还给他看了自己的新衣服。


“地冥,你要一直呆在这个阁楼里吗?”


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非常君问着,地冥愣了愣,有些晃神,拉着非常君的手来到了书桌旁,指着桌子上的唱本,地冥说道:“学、会、它、们、我、就、可、以、出、去、了。”


“这么多?!”比了比书本的厚度,非常君惊讶地看着地冥,叫到:“都快比你高了!”


暗了暗眼睛,地冥的心情有点低落。


“没关系,我会陪着学这些东西,直到你全部都学会!”拍了拍胸脯,非常君保证地说着,翻开唱本,非常君想要履行自己的承诺,却发现这些黑色的字块,自己一个也不认识。


苦皱着一张脸,非常君眉头深锁着看着地冥:“我,一个也不认识!”


“哈哈!”地冥笑出了声,指着唱本上的唱词,一句一句地唱道“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少年的声音清脆透彻,宛如初生的黄鹂,婉转的唱词钻进非常君的耳朵里,烙在他的心上,刻出少年如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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